是该看看《函宇通》中辑录的有关明代中国的航海资料了。
一、海族
老规矩,先说原版,再看传教士和满清的润色修改版。
《函宇通》“地纬”之“海族一”记载:
海中之物,鱼之族。一曰把勒亚之鱼。鱼身长数十丈,首有大孔,孔喷水上出,势若悬河。值海舶昂首注水舶中,水满舶沉。制之以大木酒罂,投数罂,令吞之。则俯首逝矣。得之,其膏可数千斤。
一曰斯得白之鱼,长二十五丈,性最良善,能保护人或渔人,为恶鱼所困。此鱼辄往斗,解渔人之困。故法禁人不得捕。
一名薄里波之鱼,其色能随物而变,附污则垢色,附洁则布色,附于青则青,附于黑则黑。穿越600年风雨,终于找到你:郑和海舶志现世!还想妄图切断华夏与美洲之间的联系?追寻中国大航海的真实足迹
一名仁鱼,西志曰,此鱼尝负一小儿登岸,鬐(鳍)触儿,儿创甚死,鱼亦悲,触石死。取海豚者尝以此鱼为招,顿网呼仁鱼,曰入,即入。海豚亦与鱼入。豚入,既复呼仁鱼出,鱼即出,而海豚悉登矣……
1844年版《职方外纪》卷五,其内容被收录进《钦定四库全书》,大有借清廷背书做成铁证之势。
然而,若《函宇通》只是把《职方外纪》或《钦定四库全书》收录的内容抄录了一遍,为什么要把它列为禁书呢?
所以,谁抄谁不言而喻。
《职方外纪》卷五之“海族”记载:
“海中族类,不可胜穷。自鳞介而外,凡陆地之走兽,如虎狼犬豕之属,海中多有相似者,今聊据舶行所见述一二,以新听闻。(原文没有这句,添加的)
鱼之族,一名把勒亚,身长数十丈,首有二大孔(一个大孔改成两个大孔)喷水上出,势若悬河。每遇海舶则昂首注水舶中,顷刻水满舶沉。遇之者,亟以盛酒巨木罂投之,连吞数罂则俯首而逝。浅处得之,熬油可数千斤。
一鱼名斯得白,长二十五丈,其性最良善,能保护人或渔人,为恶鱼所困。此鱼辄往斗,解渔人之困焉。故彼国法禁人捕之。
一名薄里波,其色能随物而变,如附土则如土色,附石则如石色。
一名仁鱼,西书(原文西志)记此鱼尝负一小儿登岸,偶以鬐触伤儿,儿死,鱼不胜悲痛,亦触石死。西国(原文此处并无‘西国’二字)取海豚尝藉仁鱼为招,每呼仁鱼入网,即入海豚,亦与之俱俟。豚入尽,复呼仁鱼出网,而海豚悉罗矣……”
二、海状
《函宇通》:太平海极浅,终古无大风波。大西洋极深,深十余里。从大西洋至大明海,其风有定候(有季风),可候。至四十五度以北,无定候。……大明海东南一隅,常有异风,变化凌杂。
船舶任风而行,风与水又各有异道,如风从南来,水未必北流,倏转北风,而水势相压,未及移南,舟莫适从,因至摧破。至小西洋,海潮汐甚大甚迅,平地顷刻,涌数百里。海中大船舶以及蛟龙鱼鳖之属乘潮入山中,不可出。
欧罗巴新增蜡利未亚“大浪山”(非洲好望角一带),亦时起风波,甚险急。
至满剌加海,不风而波,又不竟海皆然。唯里许一处,以次第兴,后浪山立,前浪已夷矣。
海上故多风,独利未亚(非洲)海近为“匿亚”之地,当赤道下者,恒古无风。天气酷暑,(船)舶至此,人易生病。海深不得揭【下碇、抛锚】,舶大不得楫,波流潮涌,泊至浅处,舟败多在于此。
北海则半年无日(应该指的是极夜,经常看不到太阳),气候极寒,原有冰海。海舶为坚冰所阻,比伺东风解冻,乃得去。
又苦海中冰块,风击成山,舟触之立碎。
赤道之下,终岁常热。食物水泉酒醪至此,色味皆变。过之即复如故,凡海中大率绿沉色,惟东西二红海,其色淡红。或曰……
海中珊瑚之属,光景迸照外者,非水之正色也。而西域之小西洋、中国之会稽闽中(记住这段关键性的文字,职方外纪、四库全书、钦定古今图书集成中全部删除了,这是函宇通是中国人所作的有力证据之一,传教士将之改为“西儒”),入夜则海水熊熊有光,汲之置暗室,光照一室。手濡之,则光若自手出。所谓阴火潜然也。
上面这段话说的东西是什么?
就是笔者在《昆羽继圣》之一“缘起金乌”中提到过的“蓝眼泪”。
中国福建有蓝眼泪?
当然有!不仅有,还很美。
《函宇通》原文言,会稽、闽中有蓝眼泪,艾儒略都没去过会稽,他怎么知道会稽有蓝眼泪?一不小心又露出破绽了吧?
咱们绝不冤枉好人,来看1844年版的《职方外纪》。
竖着看没有断句,如果看着困难,就看下面这段:
“地心最为重,浊水附于地,到处就其重心,故地形圆而水势亦圆。隔数百里水面,便如桥梁远望者不可见,须登桅望之乃见。其前或夷或险,而海中夷险各处不同,惟太平海极浅,亘古至今无大风浪。
大西洋极深,深十余里。从大西洋至大明海四十五度以南,其风常有定候;至四十五度以北,风色便错乱不常,其尤异者,在大明东南一隅,常有异风变乱凌杂,倏忽更二十四向。
海舶惟任风而飘风水又各异道,如前为南风,水必北行,倏转为北风,而水势尚未趋,南舟莫适从,因至摧破。
至小西洋,海潮极高大又极迅急,平地顷刻,涌数百里。海中大舶及蛟龙鱼鳖之属,常乘潮势涌入山中,不可出。
欧逻巴新曾蜡利未亚大浪山,亦时起风浪,甚险急。
至满刺加海无风,倏起波浪,又不全海皆然。惟里许一处,以次第兴,后浪将起,前浪已息矣。
海上虽多有风,独利未亚海近为匿亚之地,当赤道下者,常苦无风,又天气酷热,舶如至此,食物俱坏,人易生疾。海深不得下碇,舶大不能用橹。海水暗流及潮涌飘舶至浅处,坏者多在于此。海水味咸,中有火性,又势常激荡,故不成冰。
至北海则半年无日,气候极寒而冰,故曰冰海。海舶为冰坚所阻,直须守至冰解方得去。又苦冰山海中冰块为风所击,堆叠成山,海舶触之定为齑粉矣。
赤道之下则终岁常热,食物水酒至此,色味皆变。过之即复如常,凡海中之色大率都绿,惟东西二红海,其色淡红。或云,海底珊瑚所映而然,亦非本色也。又近小西洋一处,入夜则海水通明如火,西儒常亲见而异之,持器汲起满器俱火光,又滴入掌中光亦莹然,可玩后来渐次消灭。”
看到了吗?
有关中国会稽、闽中的字眼消失了。真是处心积虑,好算盘哪!
就这样,悄悄把主角给替换了,中国人变成了西儒。
三、有关拂菻的弥天大谎
这是研究明代大航海与番国资料时,无心插柳的一个小小的成果。
拂菻不是大国,是个小国。
拂菻国:颇有争议,混淆视听居多。网上的声音,几乎千篇一律都说是大秦,又曰海西国,是东罗马帝国。更有某些学者不求甚解,助纣为虐,指鹿为马,助长此等歪风邪气。
网上信息随便一搜,到处都是,皆是众口一词。
据说,玄奘著《大唐西域记》卷十一波刺斯国条所附西方诸国作“拂懔”,道世《法苑珠林》卷三九及所引《梁职贡图》作“拂凛”或“拂懔”,慧超《往五天竺国传》作“拂临”,杜环《经行记》、《隋书》、《旧唐书》等均作“拂菻”,《元史》卷一三四爱薛传有“弗林”、“拂林”,戴良《九灵山房集》卷九有“拂林”。
显然,“拂林”这个国家肯定是存在的。
根据《后汉书·西域传》记载:
“大秦国,一名犁鞬,以在海西,亦云海西国。地方数千里,有四百余城。小国役属者数十。以石为城郭。列置邮亭,皆垩之。有松柏诸木百草。人俗力田作,多种树蚕桑。皆髡头而衣文绣,乘辎軿白盖小车,出入击鼓,建旌旗幡帜。
所居城邑,周圜百余里。城中有五宫,相去各十里。宫室皆以水精为柱,食器亦然。其王日游一宫,听事五日而后遍。常使一人持囊随王车,人有言事者,即以书投囊中,王室宫发省,理其枉直。各有官曹文书。置三十六将,皆会议国事。其王无有常人。皆简立贤者。国中灾异及风雨不时,辄废而更立,受放者甘黜不怨。其人民皆长大平正,有类中国,故谓之大秦。”
哦,与中国长得差不多,还种树蚕桑,把大秦说成是东罗马,是说古罗马也会养蚕、也织布、也有丝绸?
在那个时代,全世界只有中国会种树桑蚕,那么,这大秦国(即拂林国)是否与华夏有着很深的渊源?
根据《魏书·西域传》和《北史·西域传》记载:
“大秦国,一名黎轩,都安都城,从条支西渡海曲一万里,去代三万九千四百里。其海滂出,犹渤海也,而东西与渤海相望,盖自然之理。地方六千里,居两海之间。其地平正,人居星布。其王都城分为五城,各方五里,周六十里。王居中城,城置八臣,以主四方。而王城亦置八臣,分主四城。若谋国事及四方有不决者,则四城之臣,集议王所,王自听之,然后施行。王三年一出观风化。人有冤枉诣王诉讼者,当方之臣,小则让责,大则黜退,令其举贤人以代之。
其人端正长大,衣服、车旗,拟仪中国,故外域谓之大秦。其土宜五谷、桑、麻,人务蚕、田。多璆琳、琅玕、神龟、白马硃鬣、明珠、夜光璧。
东南通交趾,又水道通益州永昌郡。多出异物。”
除了长得与中国人相似外,衣服、车旗也是拟仪中国,与中国一样,所以,谓之大秦。中国也被称为“秦”啊。
关键的信息是,其国东南与交趾(越南),还有水路能通达益州永昌郡。
益州永昌郡是哪里?
今日之云南西部、四川东部。
那些不断宣扬“拂林国”是东罗马的人,是想让东罗马与中国自古以来便接壤吗?
历史上,每个国家总有起起落落。有鼎盛之时,也有衰落之际,犹如潮涨潮落,此为常态,也是必然。
拂菻国在国力强盛时,也是一度扩张自己的领土与疆域。所以,唐代以来,对它的描述也发生了不少变化。
根据《旧唐书·西戎传》记载:
“拂菻国,一名大秦,在西海之上,东南与波斯接,地方万余里,列城四百,邑居连属……”
根据《新唐书·西域传》记载:
“拂菻,古大秦也,居西海上,一曰海西国。去京师四万里,在苫西,北直突厥可萨部,西濒海,有迟散城,东南接波斯。地方万里,城四百,胜兵百万……”
看来,是迎来了其历史的高光时刻,已经向西扩张到波斯家门口了。
根据《宋史·外国传六》记载:
“拂菻国东南至灭力沙,北至海,皆四十程。西至海三十程。东自西大食及于阗、回纥、青唐,乃抵中国。历代未尝朝贡。”
根据《明史·外国传七》记载:
“拂菻,即汉大秦,桓帝时始通中国。晋及魏皆曰大秦,尝入贡。唐曰拂菻,宋仍之,亦数入贡。而《宋史》谓历代未尝朝贡,疑其非大秦也。……
万历时,大西洋人至京师,言天主耶稣生于如德亚,即古大秦国也。”
清朝时,删改明史,于是乎,“天主耶稣生于如德亚,如德亚即古大秦国”的说法便横空出世了。
对比1623年版《职方外纪》和1844年版《职方外纪》可以发现:
1623年版《职方外纪》的如德亚(今以色列)并无“大秦、拂菻”记载,1844年版《职方外纪》却把如德亚附会成了“大秦、拂菻”。
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?
还是满清。
但是,从现代的认知来说,把中东的如德亚描述成“大秦、拂菻”显然不可靠,估计也没什么人会相信。也正因为如此,改个方向,把东罗马描绘成“大秦、拂菻”的说法就甚嚣尘上了。
反正,国家正史典籍已经被修改过了,一般而言,是看不出问题的。所以,多年来,那么多的学者虽有怀疑,但却始终拿不出令人信服的、过硬的证据来驳斥这个谎言,也才导致这个谎言流毒甚广,以讹传讹。
笔者在追踪明朝海外历史真相时,无心插柳,有了一些新的发现,或许可以彻底终结这个弥天大谎。说起来,还得感谢华夏汗牛充栋、浩如烟海的典籍,居心叵测之人想要毁灭一切证据,还是有点困难的。
明人郑晓所著《吾学编》中列有“皇明四夷考”,其目录中也出现了拂菻:
然后,翻到拂菻的介绍,关键词:嘉峪关外,遣使来朝贡,土屋无瓦,贵臣如王服,不尚斗战。
经过查证,发现这段话经过简缩,应来自《大明一统志》。
来看看《大明一统志》中有关“拂菻国”的记载:
“东自大食及于阗回纥乃抵中国。”
“宋元丰四年,其王‘灭力伊灵改撒’始遣使来献方物。元祐中,其使两至。”
“本朝洪武四年,诏遣其国故民捏古伦齐诏谕之寻遣使来朝并贡方物。”
倘若拂菻国是东罗马,按照这个记述,宋朝、明朝时,东罗马都是中国的附属国??
该国风俗:土屋无瓦。哪里的土屋没有瓦片?想想西藏那里的房屋。
不信的话,继续往下看。
“宋史:国地甚寒,土屋无瓦。以蒲(葡)萄酿酒。乐有箜篌、壶琴、小筚篥、偏鼓。”
东罗马有箜篌???有筚篥这种乐器?
箜篌
筚篥
韩熙载夜宴图
再看有关“贵臣如王服”的记载:
“同上,王服红黄衣,以金线织丝布缠头,岁三月则诸佛寺坐红床,使人异之。贵臣如王之服,或青绿、绯白、粉红、褐紫。”
是的,西藏喇嘛。
坐床典礼是继位典礼,是该教所特有的仪式。
如果有人还相信,后面还有很大很大的四个字:不尚闘(dòu,斗)战。除此之外,铸造的金银钱正面是“弥勒佛”。
敢问,东罗马的钱币上是弥勒佛?西吹们希望东罗马不尚斗战?
不仅如此,笔者还找到了《殊域周咨录》卷之十一有关“拂林”的记载,此处的记载比《大明一统志》还要详细!
原来,“拂林”还有个古名“密昔儿”。该国的元素,除了长得与中国人一样,衣仪同中国外,还有佛寺、钱币上有弥勒佛、有葡萄,有锦、有桑、有蚕……
注意到拂林的国王叫什么名字了吗?
灭力伊灵改撒。
去掉前面四个字,就是“改撒”。“改撒”,即“凯撒”。
当拂林国变成了东罗马,“改撒”——则变成了“凯撒”。
综上所述,拂林(大秦或海西国),其方位必定在云南、印度东北部一带,笔者原先的考证没有错。
傣族,古称“掸人”。汉时,这里有哀牢国,于东汉投归,设置了永昌郡。中国古代史书将傣族建立的部落或者城邦称为“掸国”或者“掸邦”。注意,掸国人自言海西人,海西即大秦也,掸国西南通大秦。
昆羽继圣,公众号:昆羽继圣大秦在云南?!古印度之前世:大月氏治下开端,蒙古后裔莫卧儿在后。来华传教的佛教僧人不是天竺土著,竟是大月氏族人
因此,勿要再被网上这些不怀好意的声音给蒙蔽了。
记住一点,大秦就是拂林、拂林不是如德亚(今以色列)、也非东罗马。
(‘中国’二字最早见于宝鸡出土的青铜器“何尊”。“何尊”底部铸刻着122个字铭文,清晰地写着:余其宅兹中国)
越是追本溯源,越是发现一个无比惊人的事实:
不论你是信或不信,华夏人(包括殷人、宋人、明人)的足迹早在数千年前,就已经遍及世界各地,几乎探索了整个地球,并形成了自古以来的天下中心的概念。
故有,天地之中,八方来朝!
故曰:中国!